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迎春随想录

1999-03-04 来源:光明日报  我有话说

都说秋天是成熟的季节,难道春天,不也是成熟的季节么?

离离原上草,一岁一枯荣,枯后的荣,不就是一种新生?不就是一种新的成熟么?

自然界的春天,并不是一个单纯的、孤立的春天,她是无数个春夏秋冬的聚合,她是几千年、几万年、上亿年的历史的一个延续。

每一个春天,都承继了上一个春天,那么,这其中的那种古远的无边的厚重,这其中的那种沉甸甸的无以言说的份量,不就是一种成熟么?又仅仅是成熟两个字就能涵括么?

人类的春天,也并不是每年日历上元旦、春节、惊蛰、春分那种简单的划分。她是一份漫长的进化的记录,猿人、原始人、农耕社会、工业文明、现代人。人类社会的每一次进化,都标志着从一个春天,走向另一个春天。

在这里,春天,已经具备了一种秋天不能相提并论的辉煌的灿烂的成熟了。

人生的春天,同样是不断走向成熟。

孩子长成了青年。小伙步入了中年。

每经历一个春天,树木多长了一圈年轮,人生多增添了一份沧桑。回首十年前、二十年前,那时候的春天,是一片嫩绿,一片透明。如今呢,如今的春天,是一片深黛,一片迷蒙。

那时候的春天,看到的,是一片欣荣,一片蓬勃,现在呢,现在的春天,看到的,是一片沉静,一片旷远。翻完了一本日历,又重翻一本日历的那一份感慨,是翻半本日历,哪怕是翻了三分之二本日历,所不能比拟的。

哦,又是春天,这一声感慨,有多深沉……

人生易逝,韶华不再。弹指之间,春天一个个过去了。这使我想起了少年人的春天,和中年人的春天,是不同的。

这几天,在家里莳弄花草,看着天台上黄绿夹杂、霜痕斑驳的花木,恍然之间,才知道一年又过去了,一个春天又来临了。

一个春天又来临了,一个人的人生,又成熟了。这种成熟,有点像一面镜子,照出了一种悲喜交集,这种成熟,又好像一个酿坊,酿出了一份酸甜苦辣。伤春和惜春,就是这样酿出来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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